16.难报的仇，难演的戏
鸥也说不上来她到底是在气什么。
说到底蓉带她离开餐厅是好心，菜糊了也是因为她自己忘记了，但是……
鸥的脑子里又冒出了那个算不上吻的吻。
蓉到底在想什么？
什么叫安慰她啊？
鸥感受到了来自身侧的目光，但她一动没动，一点余光也没有分给蓉。
蓉自然也感受到了鸥的气愤。说实话她也很慌，她不知道鸥到底在气什么，是为了那个吻，还是自己后来的解释，又或者是糊了的菜，还有连一颗萝卜都没洗好的自己……
蓉忽然有点气馁，这么一看，她怎么一副什么都干不好的样子。
正低着头，一个手机推到了她的面前，是点餐页面。
她茫然抬头，鸥依旧没有看她，只是用指尖推着手机递到她的面前，一言未发。
蓉忽然笑了，她把手机推回去，声音很甜：“没事，我吃过了，不饿。”
鸥没有多说什么，确定蓉确实是不饿之后，光速下了单。
“鸥。”
鸥低低地嗯了声。
“对不起。”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了蓉决定先道歉再说。
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蓉根本不知道她在为什么道歉，因为连鸥自己也还没想清她在气什么。
但是一听到蓉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，鸥还是无法控制地心软了一下。
可恶。
她好像隐约知道自己是在为了什么而生气了。
没有人！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人！——她是说，除了恋人，没有任何人，是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别人的！
在蓉期待又心虚的目光中，鸥终于转身面向她。不等蓉开口，鸥的双手分别撑在蓉的椅背和前方桌面上，上半身微微前倾，不由分说地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，直到她可以在蓉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，直到刚刚短暂接触的唇再次印在一起。
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暂的呜咽，闷在口腔中，暧昧得不像话。她完全意识不到正在发生什么，她只知道她的大脑一片空白，鸥不像刚才的她只是浅尝辄止，她已经含住了蓉的唇瓣，略带粗糙的齿面轻轻蹭过，像一路拨开平静的水面，涟漪顺着神经系统扩散开来。鸥含着她的唇轻轻吸吮，两人的唇几次短暂地分开又在下一刻吸附在了一起，紊乱的呼吸声在这个过程中彼此交织，萦绕耳旁，将水面的涟漪搅得更大了些。
许久后，鸥终于离开了蓉的嘴唇，她的脑子嗡嗡作响，几乎难以想象自己刚才干了什么。
她好像有点冲动了。
鸥在自己心虚之前，一记眼神杀过去，让蓉要说的话被迫卡在了嗓子眼。“我现在脑子很乱，”鸥说，“你先别说话。”
“我喜欢你。”
猝不及防的，也不知道蓉脑子里哪根神经重新接通了一般，忽然就冒出来了这么一句，但说完四个字又顿住了，乖乖听从鸥“别说话”的指示。
听话，但没完全听。
“算了……”鸥被蓉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愈发心情复杂了，目前唯一希望的事情是蓉口中的喜欢最好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，“你想说就说吧。”
“噢……”蓉又卡了下壳。
万幸，她脑中的神经很快再次接通，“我喜欢你，”她重复了一遍，用的是非常认真的语气，“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，我从没喜欢过谁，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，但是现在……我真的很开心。对不起刚在厨房的时候我怂了，我没有想让你不高兴，虽然可能有点晚，但我想现在补上。”她放在膝上的手轻微地颤抖着，蓉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了。
“……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？”
蓉听到了一声轻笑。
鸥的嘴角微微上勾，自听到纵火案真相后露出了第一个真诚的笑容。
好吧，不管怎样，鸥得承认，她确实在某种意义上被安慰到了。
“好吧，”鸥的笑意渐深，“答应你了。”
正值生理期没有喝酒的吴高音把戚支笔和尤人看一并送到了戚家里，而她自己因为papi还没有腾出空，只能暂且在戚家等着。
事实证明papi要处理的事颇为棘手，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开着车姗姗来迟地来接人。此时尤人看的酒都醒了不少，跟着戚目送吴高音上车，吴转过头，隔着车窗向她们挥了挥手。
尤人看沉默地看着轿车消失在视线，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戚支笔：“有没有觉得，她跟她姐姐越来越像了。”
“……可能吧。”戚含糊其辞地回答。
尤人看耸耸肩：“好吧，你更熟悉吴低音，你不觉得像也正常。”
“那如果我也觉得像呢？”
尤人看奇怪地看了戚一眼，“她们是亲姐妹，长得像才是正常的好吧？”
戚轻轻啧了一声，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，”她说，“按理说不应该的，她们又不是双胞胎，我认人一向也不差，但是……”她没有说下去，但并不妨碍尤人看理解她的意思。
“你别东想西想的，”尤人看说，“你要是真的担心自己乱想坏事，就少掺和吴高音和她姐姐的事。”
“你知道？”戚满脸讶异。
“你真的以为我蠢呢？”尤人看翻了个白眼，“我知道你跟吴低音谈过，知道吴低音出意外了，也知道你一直被甄总针对，要是看不出点什么岂不是这么多年白干了？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吴高音也还惦记着她姐姐的事，不然这次主题曲的事肯定会先跟你商量一下再决定的。”
“没事，”戚摇摇头，“说实话我也没想到，她现在简直是为了复仇而活着了……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……”戚叹了口气，“我还是不甘心。”顿了顿，她继续说：“跟低音也算是我最长的一段了，虽然谈不上现在还爱她——你也知道，我不是这样的人——但这口气我一直还是咽不下去。低音她太无辜了，她那么善良，还那么有才，凭什么她就要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，罪魁祸首逍遥法外，还在伤害更多的人。”
“那你就再去试试呗。”尤人看踢着地上的小石子，说得轻松无比。
“风险太大了，”戚说，“要是现在动手，《七扇门》多半得黄。”
“黄了就黄了，”尤人看说得毫不犹豫，“也不是多大个事，最多就是回到拍《暴雨》之前那样，又不是没经历过，你想干就干呗。”见戚还是满脸犹豫，她又补充，“说实话我也受不了甄总那个人，把一滩浑水越搅越脏，跟人搭边的事他是一件也不做，我们好多人都恨死他了。”
吴低音和吴高音的脸相继在戚的眼前浮现，在她们又一次重合成一张脸之前，戚闭上眼，把这一切思绪都赶了出去。
“好，”她再次睁开眼，眼中是尤人看熟悉的坚定。“谢谢。”戚说。
尤人看咧嘴笑了起来，“跟我说这个干什么。后天试镜记得来就行，迟到的话我下周的奶茶也归你请。”
“……”，满腔感动一扫而空，戚转身走进单元楼等电梯。“不请，”她看了眼跟上来的尤人看，“你要减肥了。”
自去年年初《暴雨之后》一炮而红，尤人看和戚支笔这个导演+编剧的新人搭档小火了一把，再加上后续各大活动中编剧戚支笔终于露脸，凭颜值收获了一批粉丝，也算是小有名气。
眼下《七扇门》即将建组，不少人看着尤戚二人这熟悉的阵容跃跃欲试，尤其是一些人气有余作品不足的流量明星，试图效仿蓉wink和白rap，用优秀的剧本弥补自身在表演方面的不足，从而走出演艺途中第一步。
也正因如此，戚支笔面对一众来试镜的男女明星一个头两个大。
她不难猜出这些人打的是什么算盘，但成功道路并不是想复刻就可以做到的。且不论蓉和白本身就不缺乏表演天赋，单说蓉wink很受影后郝巨星的赏识，经常一对一亲自提点，就已经不是这些艺人们能够做到的。《暴雨》里的蓉和白确实不能大吹演技，但至少绝对没有拉低剧本质量，哪像今天来试镜的一些人……
简直还不如让吴高音那个外行人来。
戚支笔在心里愤恨地想。
不是她要用一个从爱豆转型歌手的艺人来侮辱这些明星，实在是吴高音凭借高超演技真的把她给骗过去了。在吴低音墓前，吴高音口口声声说她已经有了确切完整的证据，只要好好利用就足以扳倒甄总，戚最终同意帮助吴高音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，哪知道……
戚支笔后悔死了。她早该想到的，如果吴高音真的有那么充分的证据，又何必想方设法拉自己一起？
事实是，吴高音确实收集到了一些证据，如她所说，压榨员工、恶性竞争等等都有，但没有一项是能够和甄总直接挂钩的，要想凭这些扳倒甄总完全就是天方夜谭。
而直到这时候，吴高音才说出了她真正的计划。她想打舆论战，一边爆出MG黑料，一边亲自说出创作真相加锤，她想赌MG的竞争公司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，而如果能让有关部门介入调查，她认为甄总是应付不过去的，就算真的可以应付也可以对他和他的公式造成极大打击。之所以希望得到戚的帮助，是因为一直作为MG艺人的她无法直接联系到敢爆甄总料的媒体。
“那如果做不到呢？”戚皱着眉头问，“如果没有按你想的发展，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一旦爆出当年的创作真相，吴高音自己的歌手生涯多半也进行不下去了，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策略，而如果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却没有多大的成果，她会怎么做？
戚回忆着不久前演唱会上看到的吴高音，总觉得这么短短几天她有点不太一样了。现在她在吴高音的眼里找不到任何除了复仇之外的情绪，但吴高音分明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艺人，有才华，有粉丝，有大好的发展前途。她分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。
面对戚的疑问，吴没有回答。
又或许，她的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，是对于戚心中隐约猜测的承认。
“你别干傻事，办法我们可以再想，你把你脑子里危险的想法先收一收。”戚说得很严厉，但对于吴高音能听进去几分，她半点底都没有。
总之，戚每分每秒都在后悔，每分每秒也在担心，生怕吴高音一个冲动跑去MG大楼把甄总一刀捅死。
这边一大堆糟心事，工作上也丝毫不让人省心。今天上午对《七扇门》女主的试镜已经进行快两个小时了，但这些人，说实话她一个都不想用。
虽然《七扇门》能不能好好拍起来还是个未知数，但戚支笔和尤人看的性格都是只要做了就要努力做到最好，再加上这本来就是个大女主的戏，女主演员是异常重要的一环，绝对不能马虎了事。
旁边，尤人看和她请来的几位专业老师的脸色没比戚好到哪去。“还有几个人？”又一位试镜者离开后，尤人看问工作人员。
“三位，”工作人员很快回答。
“叫下一位。”尤人看用笔敲了敲太阳穴。
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，蓉wink走了进来。
蓉紧张得几乎要爆炸了。
虽然尤人看导演很早就给她递了剧本，但《七扇门》女主和她之前接触过的人设或角色都不一样，既不是负责卖萌的可爱忙内，也不是雷厉风行的高冷御姐，而算是一名侠女，一身正气，又美又飒，倍受挫折但永不服输，历经风浪却永葆少女本色。这也是她并没有把《七扇门》作为第一选项的主要原因，她怕她演不好。
试镜片段是女主腰伤后的一段，这也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重要桥段。在之前绝大多数试镜者的演绎中，伤病员女主要么受伤后自然而然依赖男主，偏离本身的要强傲娇人设；要么过于死倔，对待男主像陌生人，完全成了一匹孤狼。——当然也有几个还过得去的，不出意外女主饰演者便会从那几人中产生。
在戚看来，当女性和伤员两种弱势因素叠加在一起，如何恰当地把握其中的尺度，既不违背女主坚毅不服输的个性，又不因刻意追求自主独立而失去人之本色，才是最重要的。
蓉鞠了个躬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在脑子里回顾了一遍郝巨星跟她说过的几个演戏要旨，又想了想本剧女主的人设。
不知怎么的，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主有点像鸥。
不愿意依靠他人，总能凭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，也因此有时会显得不那么合群，但又从来都是那样鲜活而富有感情，真诚待人，会哭会笑，有一腔孤勇，也会情难自已。
这分明就是鸥嘛！
蓉发现自己有了底气。
鸥还在外面等她呢。
等试镜结束，说不定她可以邀请鸥到她新别墅那边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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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没想过会写这么多的……
十一二章的时候，我还以为我可以二十章内完结来着，现在看来，不能说是悬吧，只能说是基本没有希望。
大乱炖还感情线事业线复仇线并进，写大纲的时候怎么想的啊……真的太高估我自己了TA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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